望岳谈丨“戏剧济宁”作答“何以中国”

□周学泽 高峰

8月13日—8月27日，中国国家话剧院携手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、济宁市人民政府，在孔子诞生地尼山举办“尼好，戏剧！”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第二季，以新时代的方式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，再现2500多年前的圣人故事，探索推动文化“两创”实现新突破。

参与本次活动的大型文旅演出导演王卓表示：“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第一季，以青春之力激活经典；第二季以青春之心创造新经典。青年导演来济宁开启‘寻根之旅’，溯‘中华文明’之源，以戏剧作答‘何以中国’。”

现代话剧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，在济宁有深深的精神联结。在国家话剧院的青年导演们“扎堆”进济宁的时候，笔者正在孔府孔庙孔林观瞻，绿荫如盖的孔林之中，就有清初著名戏剧家孔尚任的墓。

现代话剧是以对话方式为主的戏剧艺术，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来到我国，后在急剧的社会变革过程中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戏剧形式，并受到中国传统戏剧的深刻影响。著名导演艺术家、戏剧理论家焦菊隐较早提出话剧民族化理论，认为要将传统诗学和戏曲美学融入现代话剧，创立一种话剧的“现代的民族形式”。在焦菊隐看来，民族化过程是对引进艺术的改造和创造的过程，亦即运用民族文化元素对舶来戏剧进行重塑的过程。

新时期文化“两创”，是现代话剧发展新契机，历史和现实交织中的“戏剧济宁”值得特别关注。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第二季走进济宁，是一个接传统、接地气，激发创造力的过程，传统文化给予现代话剧以灵感，现代话剧赋予传统文化以活力。

一，孔子思想强调内容对艺术形式的决定和支配作用，对今天戏剧创作具有启示意义。

“孔孟桑梓地，千里运河都”，济宁文化底蕴深厚，是儒家思想发源地，同时也是一座和戏曲有“深缘”的城市。运河流经济宁，南来北往的经济交流为戏剧繁荣提供了土壤，在南阳古镇，至今余有清代康熙、乾隆皇帝听曲的戏台。

戏曲的起源，可追溯至秦汉时代，到了宋元之际得以成型，元杂剧是戏曲步入成熟期的重要标志。孔子生活的东周春秋时期有歌舞，并没有戏剧，但后世文学体裁和创作的演进，始终受到孔子思想的影响。

春秋鲁国左丘明《左传·襄公二十五年》载，仲尼曰：“《志》有之：‘言以足志，文以足言。’不言，谁知其志？言之无文，行而不远。”孔子论述言、志、文三者的关系，这里的志，指情志，即作品的内容；言，指语言，即作品的形式；文，指文采，即形式的美好的艺术性。在孔子这里，志与言重要，又指出言必须有文采，说明了三者的辩证关系。

《论语·雍也》篇曰：“质胜文则野，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。” 孔子用“质和文”谈论人格修养，认为内在品质与外在举止统一才是君子。孔子以后的著名文艺理论家和创作者，在内容与形式诸方面，事实上遵循了这一艺术原则，孔子对此有开源肇始、筚路蓝缕之功。思想内容第一，但又注意形式和思想内容相颉颃，今天依然是文学创作的“金科玉律”，对现代话剧创作和演出的有重要指导意义。

二，孔尚任的创作精神和精湛的艺术手法，是今天戏剧创作需要汲取的源头活水。

曲阜是中国古代著名戏剧家孔尚任的故乡。孔尚任是孔子六十四代孙，他创作的传奇剧作《桃花扇》和洪昇创作的剧作《长生殿》，被称作中国古典戏曲的压卷之作，有“北孔南洪”之美誉。近代梁启超语：“《桃花扇》冠绝千古矣！” 《桃花扇》和《长生殿》代表了中国古代历史剧作的最高成就，也是世界文化宝库中的瑰宝奇葩。

（孔林绿荫如盖，孔尚任之墓 摄影 周学泽）

今天的戏剧创作，仍可以从孔尚任的《桃花扇》中学到很多创作智慧：一是贴近现实的创作精神。《桃花扇》写的是明亡清兴的历史，是现实主义力作，揭露了南明君臣的昏庸、狭隘和腐败，同时对明朝灭亡也有惋惜之情。 二是精湛的艺术手法。孔尚任将浓重复杂的历史故事浓缩到具象桃花扇，家国情、儿女情都借李香君吐血形成的桃花扇依次展开，以小见大，见微知著，章节紧凑，表现出高超的叙事驾驭能力。这是今天戏剧创作需要学习借鉴的地方。

三，本次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的创作剧目多是古今结合、现实和生活相结合，说明“结合”是今天戏剧创作的重要实现方式和途径。

本次，11位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第二季活动以三部分“新经典 新田野 新城市”为主题，创作出古今结合、现实和生活相结合的新剧，是“两创”背景下成功的探索尝试。

传承千年文脉，是可持续发展的需要。古今之间流淌如河，我们的“根”在遥远的古代，但孔子很多关于诚信、修身的格言，至今“活”在我们的身上，“用”在生活实践中。文化传承有多种艺术形式，戏剧是重要载体。通过现代戏剧创作和表演，把中华文化的人格之美、审美特质，烙在一代代青年身上，是新时期戏剧创作者和表演者的重要使命。创作团队走进孔子故里调研创作，最终形成五部“新经典”作品：王沐导演《我见夫子，是山是水》【室外剧场】张肖导演《子与阳货》【室外剧场】李瑜导演《夜行记》孙悦导演《孔子•游》王斯汀导演《长什么样不重要》，这是“创造性演绎、创新性展示”独属于中华大地的中国故事。

同时，艺术来源于生活，但从来不高于生活。深入农村实地调研，以3部“新田野”话剧，将非遗传承与乡村振兴结合，讲述了青年人眼中的中国故事；围绕新时代、新行业、新生活方式的城市生活，讲述了青年人昂扬、积极奋斗的青年人故事的两部“城市戏剧”，这是接“时”气，也是接“地”气，鲜活的内容，更能吸引今天的观众。

戏剧的繁荣振兴，离不开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。主观，就是主动思考和发掘创造的能力；客观，则离不开空间地域的文化形态、艺术精神等等。从客观角度来看，济宁文脉悠长，思想繁茂，有《桃花扇》这样的戏剧高峰标本，可谓“高山仰止，景行行止”，深入孔孟故地汲取智慧和营养，以创新的戏剧形式创造性诠释新时代中国，大有可为。